Page 23 - 上风2期 整
P. 23
小说 │文学园地│Wenxue Yuandi
大 娘 有 四 十 多 岁。她 有 一 个 女 儿 和 在 白 果 树 旁 玩 耍 时，稍 不 留 意 ，不 是 赢 马 大 爷 ，在 他 面 前 唱 ，不 是 明 摆 着
两个儿子。女儿马树枝有十七、八 被 钉 子 挂 破 了 衣 服 ，就 是 剐 伤 了 手 ， 讨 打 吗 ？二 是 因 为 我 们 很 尊 重 马 树
岁。两个儿子马明德马明全只有七、 流 血 不 止 。衣 服 挂 破 了，手 剐 伤 了 就 枝，见到她我们都会甜甜地叫她一
八 岁，是 一 对 双 胞 胎 。之 前 ，我 想 不 难 逃 大 人 的 打 骂 。小 华 ，木 耳 ，狗 子 声马姐，怎么能在她面前唱呢？但是
通 他 们 岁 数 怎 么 会 差 这 么 多 ？后 来 和我，都有过这样的遭遇。我们都 在马明德马明全面前，我们不怕，照
听说马树枝是马大爷和前妻的女 怪马大娘，恨马大娘。那时，我们趁 唱不误。
儿。马大爷是前妻生病去世后才和 夜晚没人注意的时候，就往那些装 马大娘撵了几次，都没有撵上
马 大 娘 结 的 婚 ，婚 后 生 了 马 明 德 马 潲 水 的 瓦 缸 木 桶 里 撒 尿 ，想 臭 死 马 我们。没有多久，等我们唱马大娘的
明 全 。这 才 明 白 马 树 枝 和 小 兄 弟 俩 大娘喂的猪来报复马大娘。后来， 时候，马大娘就不理我们了。她装着
是同父异母。 有 人 给 马 大 娘 编 了一 段 顺 口 溜 ，我 没 听 到 似 的 ，自 己 仍 然 不 停 地 干 着
我们把马树枝称为“马姐”。 们只要一看见马大娘就唱。 手 中 的 事 ，好 像 在 说 ，不 跟 你 们 这
马姐不像马大娘，她每天穿得干干 帮没教养的臭小崽子一般见识。
净净的，梳着两条粗黑的长辫子， 马大娘，马大嫂， 马大娘不理睬我们了，我们再
左 肩 常 常 挎 一 个 素 色 的 书 包 ，进 进 胯里夹把草。 唱她就没啥兴趣了，没兴趣的事做
出出，一付清纯的高中生打扮。我 风 一 吹 ，火 一 烧 ， 起 来 就 会 没 劲 儿 。再 则 ，马 明 德 马
们都十分羡慕她，也很尊敬她。而 烧个光条条。 明全为了讨好巴结我们，常常把他
马明德马明全就跟马大娘一样，好 们 家 的 小 猪 崽 抱 出 来 ，让 我 们 耍 。
像是从一个模子里拔出来的。他们 至于马大娘为什么要在胯里夹 我们就用斑竹梢追打着耍，追得小
天 天 穿 一 身 脏 衣 服 ，花 起 个 脸 也 不 一把草，而且这么危险地让火点着 猪 崽 嗷 嗷 叫 着 ，到 处 乱 跑 。有 一 次 ，
洗，鼻涕流到嘴边也不揩，两兄弟 了，风吹火烧把自己烧成了光条条？ 我们把小猪崽追打得屁滚尿流，连
经常趴在地上捉蚂蚁玩儿。 这是我们十一、二岁的小孩想破脑 跑带跳地躲到坡下的树林里去了。
马明德马明全小时候还有夜哭 壳，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事情。 我们自知惹下了祸事，吓得各自跑
的习惯，恐怕是马大娘奶水不够，兄 无法理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理 回 家 藏 了 起 来 。害 得 马 大 爷 骂 骂 咧
弟 俩 饿 了 哭 啼 起 来 ，就 像 马 大 娘 喂 解，只要我们唱得解恨，唱得高兴 咧 地 钻 到 坡 下 的 树 林 里 去 ，找 了 好
的 小 猪 一 样 地 嚎 。他 们 像 是 商 量 好 就 行 了。 半 天 ，才 把 小 猪 崽 找 回 来 。
了的，往往是一个哭另一个就跟着 起 初 ，马 大 娘 没 听 清 楚 我 们 唱 从 此 ，我 们 就 不 再 唱 那 首 关 于
哭 ，闹 得 家 里 的 人 和 邻 居 都 睡 不 好 的 什 么 ，后 来 回 过 神 了，一 听 见 我 们 马大娘的顺口溜了，也不在那些瓦
觉 。之 后 ，不 知 道 马 大 娘 是 受 了 哪 位 唱，她就丢下手里装有猪食的木桶， 缸 和 木 桶 里 屙 尿 了。
高人的指点，她就开始在两棵白果 嘴 里 骂 道 ，你 们 这 些 挨 刀 的 小 崽 儿 ， 几 年 后 ，我 外 出 读 书 ，回 到 老
树上钉钉子。一棵树钉一颗钉子，还 看 我 收 拾 你 们 ！跟 着 我 们 撵 。这 时， 家 下 徐 家 坡 的 时 候 ，马 大 娘 一 家 已
用红布条缠在钉子上，说是可以辟邪 我 们 就 四 散 分 开 跑 ，一 边 跑 ，一 边 经 不 再 喂 猪 了。马 大 爷 已 是 老 态 龙
消灾。说来也奇怪，果然马大娘钉了 更得意更大声地唱。马大娘谁也没 钟，没事儿就抬个板凳坐在门前晒
不到一个星期，马明德马明全就不 有 追 上 ，谁 也 没 有 逮 着 ，就 只 好 站 在 太 阳 。马 大 娘 虽 然 仍 是 一 身 蓝 色 衣
哭 夜 了。从 此 ，马 大 娘 就 把 在 白 果 树 坝 子 中 央 不 停 的 詈 骂 。我 们 也 毫 不 服的装束，但干净多了，五十开外的
上 钉 钉 子 当 成 了 万 应 灵 丹 ，家 里 人 示弱，就和马大娘对峙着，她骂她 她 略 显 蓬 乱 的 头 发 ，已 经 花 白 。我
生 疮 害 病 ，喂 的 猪 厌 食 掉 膘 … … 凡 的，我们唱我们的。一直到各家里的 没 有 见 到 马 树 枝 ，她 可 能 已 经 嫁 人 ，
是有不顺心和犯愁的事，她都会在 大人，出来把我们喊回去为止。 或者参加了工作，很难回家。马明德
白果树上钉钉子，缠红布条。 我 们 唱 马 大 娘 ，一 般 是 只 有 马明全两兄弟也读初中了。
日子一长，也不知道马大娘在 她一个人的时候才唱。在马大爷和 见到马大娘，我心中悄然有了
哪里找 来了这么 多弯 钉子，锈 钉子， 马 树 枝 的 跟 前 ，我 们 是 绝 对 不 会 唱 一种莫名的愧疚。
把 白 果 树 身 上 钉 得 到 处 都 是 。我 们 的，也不敢唱。一是因为我们跑不 （未完待续）
21
大 娘 有 四 十 多 岁。她 有 一 个 女 儿 和 在 白 果 树 旁 玩 耍 时，稍 不 留 意 ，不 是 赢 马 大 爷 ，在 他 面 前 唱 ，不 是 明 摆 着
两个儿子。女儿马树枝有十七、八 被 钉 子 挂 破 了 衣 服 ，就 是 剐 伤 了 手 ， 讨 打 吗 ？二 是 因 为 我 们 很 尊 重 马 树
岁。两个儿子马明德马明全只有七、 流 血 不 止 。衣 服 挂 破 了，手 剐 伤 了 就 枝，见到她我们都会甜甜地叫她一
八 岁，是 一 对 双 胞 胎 。之 前 ，我 想 不 难 逃 大 人 的 打 骂 。小 华 ，木 耳 ，狗 子 声马姐，怎么能在她面前唱呢？但是
通 他 们 岁 数 怎 么 会 差 这 么 多 ？后 来 和我，都有过这样的遭遇。我们都 在马明德马明全面前，我们不怕，照
听说马树枝是马大爷和前妻的女 怪马大娘，恨马大娘。那时，我们趁 唱不误。
儿。马大爷是前妻生病去世后才和 夜晚没人注意的时候，就往那些装 马大娘撵了几次，都没有撵上
马 大 娘 结 的 婚 ，婚 后 生 了 马 明 德 马 潲 水 的 瓦 缸 木 桶 里 撒 尿 ，想 臭 死 马 我们。没有多久，等我们唱马大娘的
明 全 。这 才 明 白 马 树 枝 和 小 兄 弟 俩 大娘喂的猪来报复马大娘。后来， 时候，马大娘就不理我们了。她装着
是同父异母。 有 人 给 马 大 娘 编 了一 段 顺 口 溜 ，我 没 听 到 似 的 ，自 己 仍 然 不 停 地 干 着
我们把马树枝称为“马姐”。 们只要一看见马大娘就唱。 手 中 的 事 ，好 像 在 说 ，不 跟 你 们 这
马姐不像马大娘，她每天穿得干干 帮没教养的臭小崽子一般见识。
净净的，梳着两条粗黑的长辫子， 马大娘，马大嫂， 马大娘不理睬我们了，我们再
左 肩 常 常 挎 一 个 素 色 的 书 包 ，进 进 胯里夹把草。 唱她就没啥兴趣了，没兴趣的事做
出出，一付清纯的高中生打扮。我 风 一 吹 ，火 一 烧 ， 起 来 就 会 没 劲 儿 。再 则 ，马 明 德 马
们都十分羡慕她，也很尊敬她。而 烧个光条条。 明全为了讨好巴结我们，常常把他
马明德马明全就跟马大娘一样，好 们 家 的 小 猪 崽 抱 出 来 ，让 我 们 耍 。
像是从一个模子里拔出来的。他们 至于马大娘为什么要在胯里夹 我们就用斑竹梢追打着耍，追得小
天 天 穿 一 身 脏 衣 服 ，花 起 个 脸 也 不 一把草，而且这么危险地让火点着 猪 崽 嗷 嗷 叫 着 ，到 处 乱 跑 。有 一 次 ，
洗，鼻涕流到嘴边也不揩，两兄弟 了，风吹火烧把自己烧成了光条条？ 我们把小猪崽追打得屁滚尿流，连
经常趴在地上捉蚂蚁玩儿。 这是我们十一、二岁的小孩想破脑 跑带跳地躲到坡下的树林里去了。
马明德马明全小时候还有夜哭 壳，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事情。 我们自知惹下了祸事，吓得各自跑
的习惯，恐怕是马大娘奶水不够，兄 无法理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理 回 家 藏 了 起 来 。害 得 马 大 爷 骂 骂 咧
弟 俩 饿 了 哭 啼 起 来 ，就 像 马 大 娘 喂 解，只要我们唱得解恨，唱得高兴 咧 地 钻 到 坡 下 的 树 林 里 去 ，找 了 好
的 小 猪 一 样 地 嚎 。他 们 像 是 商 量 好 就 行 了。 半 天 ，才 把 小 猪 崽 找 回 来 。
了的，往往是一个哭另一个就跟着 起 初 ，马 大 娘 没 听 清 楚 我 们 唱 从 此 ，我 们 就 不 再 唱 那 首 关 于
哭 ，闹 得 家 里 的 人 和 邻 居 都 睡 不 好 的 什 么 ，后 来 回 过 神 了，一 听 见 我 们 马大娘的顺口溜了，也不在那些瓦
觉 。之 后 ，不 知 道 马 大 娘 是 受 了 哪 位 唱，她就丢下手里装有猪食的木桶， 缸 和 木 桶 里 屙 尿 了。
高人的指点，她就开始在两棵白果 嘴 里 骂 道 ，你 们 这 些 挨 刀 的 小 崽 儿 ， 几 年 后 ，我 外 出 读 书 ，回 到 老
树上钉钉子。一棵树钉一颗钉子，还 看 我 收 拾 你 们 ！跟 着 我 们 撵 。这 时， 家 下 徐 家 坡 的 时 候 ，马 大 娘 一 家 已
用红布条缠在钉子上，说是可以辟邪 我 们 就 四 散 分 开 跑 ，一 边 跑 ，一 边 经 不 再 喂 猪 了。马 大 爷 已 是 老 态 龙
消灾。说来也奇怪，果然马大娘钉了 更得意更大声地唱。马大娘谁也没 钟，没事儿就抬个板凳坐在门前晒
不到一个星期，马明德马明全就不 有 追 上 ，谁 也 没 有 逮 着 ，就 只 好 站 在 太 阳 。马 大 娘 虽 然 仍 是 一 身 蓝 色 衣
哭 夜 了。从 此 ，马 大 娘 就 把 在 白 果 树 坝 子 中 央 不 停 的 詈 骂 。我 们 也 毫 不 服的装束，但干净多了，五十开外的
上 钉 钉 子 当 成 了 万 应 灵 丹 ，家 里 人 示弱，就和马大娘对峙着，她骂她 她 略 显 蓬 乱 的 头 发 ，已 经 花 白 。我
生 疮 害 病 ，喂 的 猪 厌 食 掉 膘 … … 凡 的，我们唱我们的。一直到各家里的 没 有 见 到 马 树 枝 ，她 可 能 已 经 嫁 人 ，
是有不顺心和犯愁的事，她都会在 大人，出来把我们喊回去为止。 或者参加了工作，很难回家。马明德
白果树上钉钉子，缠红布条。 我 们 唱 马 大 娘 ，一 般 是 只 有 马明全两兄弟也读初中了。
日子一长，也不知道马大娘在 她一个人的时候才唱。在马大爷和 见到马大娘，我心中悄然有了
哪里找 来了这么 多弯 钉子，锈 钉子， 马 树 枝 的 跟 前 ，我 们 是 绝 对 不 会 唱 一种莫名的愧疚。
把 白 果 树 身 上 钉 得 到 处 都 是 。我 们 的，也不敢唱。一是因为我们跑不 （未完待续）
21
